第二乐章 原野的花朵告诉我(2):《旧日音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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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乐章 原野的花朵告诉我(2):

第379章第二乐章原野的花朵告诉我(2):桂冠(二合一)
“老师,那两辆马车的样式,是只有大主教或受他加冕的女王才能乘坐的!我一想到这两个人都来寻你了,就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安的头发被热风吹起,盖住了她的小半边脸颊。
虽然吕克特大师的地位与实力不在他们之下,但毕竟教会负责人和王室首脑带有更多的“公众人物”特征。
“那山坡后面的人”露娜看着,不由好奇问道,“他们有这么多的部下吗?”
五光十色的衣物在风中随花海一起摇曳招展。
“他们的部下是一部分,其余应该都是得见异象的缇雅城市民。”安说道,“大部分人都爱来凑这个热闹,我能想象出当他们发现桃红色的旋风在身边刮起时会作何反应,一定有特别多的市民围堵了音乐厅的正门台阶,又随着教会和王室的马车一路至此。”
“换做我,我也希望能第一时间目睹年度桂冠诗人的尊容,当然,我比‘第一时间’还要更早,我就在老师的身边。”
“露娜,我要谢谢你邀请老师加入了我们商队的旅程。”
“其实要感谢鹈鹕,我是去看鹈鹕的。”一想到自己提出的50镑礼金,再想到现在自己连保管的金币都不只好几百镑,小女孩苍白的脸颊有些发烫,“……所以,吕克特大师今天在这种场合会闻讯而来吗?”她提出别的问题并继续朝前方张望,“哎,我好像看到瓦尔特先生的身影了。”
范宁同样看着远方漫山遍野的人群,但实际上,他自从停下了第二乐章写到一半的主题,并要夜莺小姐继续为自己讲述《阿波罗与马西亚斯》后,便一直没再开口说话。
生于阶层不低的商贾家族、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她,思考和表达能力无疑具备不错的水准:“也许,这取决于看待这一过程的视角?对于我们享受风景的人而言,原野的花海长存不灭,一切凋零的疑问都将以新生作答,今天的狐百合原野热情似火,倘若明天一场暴风雨席卷于此,那也只需待得后天日出,它同样会是热情似火。”
“所以,高级存在的‘死亡’与‘复活’是带有悲剧性的,低级存在的‘凋零’与‘新生’则没有?”范宁目光看向接近自己的人群,又再次落于那些荒芜的花海的伤口。
最近最低处的坡谷,缇雅城市民们的欢呼与赞叹声不绝如缕,大主教菲尔茨已跨下马车,并示意其他马车也停稳。
她蹲下身束紧帆布鞋带,然后迈动轻快的步伐,走到山坡的坡沿,眺望着那群已走过大半路程的人们。
“现在我宣布——”大主教菲尔茨朗声开口,头衔措辞已悄然改变,“新历914年年度桂冠诗人称号获得者为:来自西大陆的旅费伟大指挥家布鲁诺·瓦尔特!”
“啊,由我?”安的语气迟疑下来,“他们是很大的公众人物,代表你的话,有些礼节我并不是得心应手。”
爱是一个疑问。
“新生的花朵还会是原先枯萎的那支花朵吗?”范宁问道。
他手中的钢笔开始摩擦纸面微微作响。
“这下反而造成你们对认定上的困扰啦。”安在坡沿再度席地而坐,“不过,你们来都来了,在狐百合原野让瓦尔特先生戴上桂冠感觉也很美妙,这里的盛夏气息极为惹人喜爱,老师对自己学生超额完成课后习题的消息也感到很高兴。”
……完成课后习题。众人觉得自己的心脏再度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瓦尔特实现唤醒的曲子是舍勒写的,和范宁又没有什么关系。
但在轨迹更靠后的区域,离践踏时间更久的区域,那些黄褐色的泥土再度萌发出新绿,并出现了火红色的星星点点。
再者更关键的一点——
“那是一座如新月般恢弘奇伟的高塔,《唤醒之诗》不过是高塔的基石,它固然出彩夺目,但既然基石已成,为什么不抬头看向更高的地方呢?”
周围道贺声、鼓掌声与上前握手者一时不绝如缕,更远处的围观市民开始往前挤。
瓦尔特一想到老师刚收下自己这个学生就慷慨授乐、彻夜创作《唤醒之诗》的事情,心中的感激与钦佩便油然而生:
其实瓦尔特摘得桂冠这个事情,站在讨论组的角度来说略微有点尴尬,毕竟人是三天前自己刚刷的,由于某些“立导向”的原因。
其实,范宁突然觉得,有时人的信念或情感是随着境遇摇摆的,不是说跨过某个疑窦或结论后,就一生再也不会受其困扰了。
“那如果并非我们的视角呢?”
在这些类似的场景下,看似触手可及的事物,往往要花费远多于预期的时间去接近。安也觉得如此,每次她觉得这些马车与人群,只要“挪动”完眼前的这一段距离就会到自己脚下,可实际上他们只不过从一处绵延的山坡移动到了另一片稍低稍近的花海。
“嗯?”范宁看着这位爱唱歌的夜莺小姐。
范宁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学生,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的灵性迸射出了灿烂的烟花。
安的眼里闪过若有所思之色,她看到老师重新拿起了自己的乐谱本。
只需一次稳慎的入梦,她便能与自己的“初识之光”相遇了,而且,这般质的飞跃,恐怕起点不低。
排练的引子段还没过完就达成唤醒,这种载入史册的壮举在他那里,就是学生完成课后习题?
“那么,我现在理解老师为什么对于实现‘唤醒之咏’一事如此风淡云轻了。”察觉到了自身灵性变化的安,再度对范宁愉快行了一礼表达感激和倾慕。
她所阐述话语中的秘密,竟然点醒了自己对攀升路径的小部分隐喻思路,把有些自己都不甚明晰的措辞给表达出来了。
“卡莱斯蒂尼阁下,据说这位舍勒先生的性情有些淡漠乖张?”他负手在后,行步未停,与坡顶那位穿着纯白T恤与短裤的活泼少女遥遥对视。
“.”
“祝贺瓦尔特先生摘得桂冠。”山坡上的安笑着重复了一遍,“大主教和女王阁下,还有尊敬的诸位,你们应该能够想到,老师的初衷就没有打算麻烦过大家。”
现在这种情况,也可以说是考察组酝酿了三天后才做出提名决定的,不存在“打脸”或“朝令夕改”一说。
“在这里,它是‘有’的。”安的眼神清澈明亮,“老师的第一乐章《唤醒之诗》是‘无’,是混沌的初始和萌芽,那里的对立粗暴而尖锐,这里也依旧存在,但是,但是,它们被写进了同一主题的两个方面,它们开始了第一次尝试性的相融。”
这位常任指挥的水平已达到了那个层次,舍勒学生的身份也是名正言顺。
之前经历过酒馆“排队”风波的众人嘴角尽皆出现了一丝抽搐。
“并非我们去看?那或许,每一支凋谢的花儿都不再能清醒过来了,它们都会带着自己的独有特质消失,彻底地消失,这好像带有悲剧性。”露娜试想了一番,但她不解地摇头,“可是,按照您对神秘学基础隐知的教导,只有更独立的灵才能入梦,并最终实现灵与魂的分离,得以窥见表皮之下的真实色彩……没有人会认为花儿们能入梦,那顺着推论的话,它们应该不具备灵魂,凋零对它们来说应该不具备特殊的悲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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