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争执与分歧
再次见到赫拉时，杨洺也被她的精神状态吓了一跳。
她呆呆地坐在角落中，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没了光彩，长发简单束在脑后，发梢能见少许污渍；
她那张原本还有些可爱的脸蛋，此刻因为没什么血色，看着让人格外心疼。
“拿杯温水过来。”
杨洺对律叮嘱了句。
舱内的几名机器人女仆也立刻低头离开，只留下了落地窗前的赫拉。
这艘补给舰，曾是杨洺为赫拉改造的温馨鸟笼。
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两年愉快的时光，杨洺很多压力都是在这里得到了释放，也曾一度对这里产生过依赖。
可惜，赫拉与杨洺各自的特殊性，让他们没办法继续维持这种向彼此索取家庭感的游戏。
杨洺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
“现如今银河系的资源和行星，人类如今只是开发了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甚至都没有这个比例。
“科学进步都是有意义的。
杨洺眨了下眼：“就是那头六阶女王？”
“这头女王应该已经标记了你的暗星二号基地。”
飞向伊兰朵星地表的小型运输船上。
“为什么？”
赫拉转身看着杨洺。
杨洺：……
他转身要走，又扭头道：
“而且银河系人类本身，也只是更高维度人类文明在低纬度的分支，对于高纬度文明来说，这几万亿的人口只是弹指一挥间的波动，重要的是银河系这块宇宙空间中的物质集合体。
律的嗓音突然在隐藏耳机中响起：
“新联邦中情局封锁了消息，但根据一些零散信息还是能还原出事件原貌，帕特教授自杀了，自杀前杀死了纳尔多。”
“你还不明白吗？洺？”
杨洺心底整理着自己的语言，轻声道：
“就算这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她也曾经是我的人！我能看着她去送死吗？”
“她去调查女王，可能并不是送死，”律小声道，“赫拉小姐一直想跟虫子达成互相理解。”
“虫灾为什么会周期性爆发？是因为高维虫群在高维和低维之间洄游播种！
“帕特和我爸爸他们的工作毫无意义！他们只是被女王利用，成为了虫族加速繁育的工具，他们是工具！自以为是的工具！”
“这是人类文明向前不断发展的唯一动力，你做的事也是有意义的。
“没有她的允许，那头女王不可能完成分化，虫族内部是有严格等级制度的，每个虫群都是为了让女王个体抵达升维边缘，然后跃升到高维空间。
杨洺温声问着，让自己尽量表现得温柔，伸手扶着她消瘦的肩膀。
“你父亲的事，其实也是某种必然，”杨洺低声问，“他是被新联邦杀人灭口了吗？”
“你父亲的死，我很抱歉，稍后我会让人调查清楚这件事，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律告诉你的吗？”杨洺略微皱眉。
“什么意思？”杨洺也差点被绕晕了。
他并没有接到律的提醒。
她只是微微仰头、让遥远的恒星光填满无神的双眼。
一个空间虫族的族群，是以女王为主体，凭借那些微观世界微生物进行跨空间交流，这种交流方式就是它们可以完成升维的基础。
赫拉颤声道：“本来可以没有这么多人死去，他们都是一样的个体，跟我们一样的人类个体……”
“他死了，”赫拉低声说。
“他们的，我的，我们的。”
“当前维度最高阶的女王一直在注视着他们，这不是最直接的证据吗？”
“那是痴心妄想，典型的圣母心泛滥！”
赫拉没有直接回答，她在压制着即将喷涌的情绪。
“我们的意义在哪？我们在追求什么？科研工作是在寻找什么？我们这项工作对人类社会作出贡献了吗？”
赫拉低声道：“我爸爸，纳尔多，还有帕特教授。”
杨洺坐在沙发帮上，无声地陪伴着她，将赫拉拥在怀里。
“你要去找这个女王？”
赫拉道：“现在，我就在这个族群网络中，相当于一个没有培育虫子的落单女王，她允许了我存在，我才能一直存在。”
杨洺抬手捂住额头。
“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明明告诉我，科学研究是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一份贡献，但现在，科学研究成了互相毁灭的屠刀。”
杨洺也理解了，为什么赫拉情绪会突然崩溃掉。
“好，”律轻吟了几声，“赫拉小姐的要求，我们其实可以轻松达成。”
“这能做到什么？”
赫拉手指擦过眼角，然后对着自己的指尖出神。
“根本就没什么诱导实验，根本不是帕特教授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新联邦研究了那批虫卵那么久，为什么只有在帕特教授这里得到了技术突破？帕特教授以为他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实际上，那条道路背后藏了一个推手！”
赫拉此前进行过一系列控制虫子的尝试，这让她身体内寄宿的微生物出现了某种异变。
“可爸爸他们杀死了五亿多人类！”
赫拉的那些话，在杨洺耳旁不断盘旋，让他心情略有些烦躁。
“是的，只要我打开这份屏蔽装置，女王也无法感知我具体的位置，这种联系也会被切断。”
虫族个体与这种微观微生物之间的关系，不像是寄宿、更像是共生。
“我想不明白！洺，我想不明白……”
“高能离子束的发明除却成为了人类舰队主武器，也运用在了能量传递和微观粒子观测。
他挺喜欢这个小女人的，哪怕她选择的是继续自己的科研工作，离开了他身边。
通过微观微生物，虫群之间能形成即时交流，虫子们团结在女王身周。
“谁给你的这个消息？”
“谁？”
杨洺轻轻皱眉：“是帕特教授杀死了纳尔多？纳尔多本身并没有寻死的迹象？”
“赫拉小姐如果要一意孤行怎么办？”
“女王，”赫拉抬头看向杨洺，“她在离开时，利用虫群之间的网络，跟我短暂交流过。”
“是的老板。”
“好了，情绪释放完了，我们就好好聊聊。”
杨洺摊摊手：“抱歉，我不能。”
赫拉慢慢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杨洺缓声问：
“赫拉，现在的问题是，女王如何知道你爸跟帕特教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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