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龙首原

两人相对而坐，打开从骊山带来的食盒，食盒中是一只煮好的鸡。

高士廉也不客气，扯下一只鸡腿咬下一口唇齿皆是油星子，甚至有不少油水流在了胡须上。

一人一张饼，两人共食一只鸡，其余的食物都是孩子们的。

张阳啃着饼，看老人家黑黑的指甲与那没有洗过的双手抓着鸡肉，顿时没了胃口。

高士廉又道：“朝中因为教化蛮夷之策争论许久，自从张大安与李义府回来之后，这两人屡屡在朝堂上与长孙无忌辩驳。”

张阳依旧自顾自啃着饼。

高士廉也拿起饼啃着，试图盖住口中的油腻，接着道：“张大安与李义府一回长安城，就能够给礼部如此大的助力，老夫看过当年裴行俭的策论，等裴行俭回来，礼部会更厉害，年轻一辈的锋芒如此之大，长孙无忌多半是有对手了。”

听这个老人家絮絮叨叨讲着，张阳的思绪完全过滤了这些话，而是目不转睛看着河边发呆。

高士廉又道：“老夫当初第一次见你，与你相谈便以为你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现在看来是老夫看错了，这么多年了老夫很少有看错一个人。”

“不！”高士廉又自我否定的道：“非是老夫看错，而是你藏得太深了，你还藏着什么？”

皇帝在甘露殿暴跳如雷，最近好不容易积攒下了一些钱财，想要修建大明宫，满朝上下劝谏的奏章就多如雪片。

对方根本不认识高阳公主，只是狐疑地看了一眼。

这皇帝到了四十岁也会有些糊涂的想法，比如说想要修建大明宫。

此刻的李世民眼前堆满了劝谏的奏章，这皇帝此刻怒声道：“真是一帮好臣子，朕只不过起意要修建大明宫，这帮臣子竟然将朕比作秦二世，说朕要效仿秦二世修建阿房宫！”

马车走得很慢，龙首原占地两百余亩，纵横达十数公里，汉书记载龙首山长六十里，头入渭水，尾达樊川。

“龙首原也是你们能去的？奉劝你们速速离开。”对方看着熊大退后几步，这种熊一旦扑来，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如此车驾从一处处驻守折冲府官兵面前顺利路过也没人再敢拦着的。

见李恪出来了，张阳又重新坐好，“是我们打扰了驻守要地。”

而且还有一个小姑娘自称是公主。

马车内，李玥低声道：“华阴的杨氏在汉时有一位高人，据说有关西孔子之称。”

也就是因为没有童话故事，这世道少了很多美好，有人活得现实，有人活得悲观。

车驾越来越远，李恪目送车驾离开，心情很是复杂。

一家人在渭水河边用完了饭食，便就这么悠闲坐着，消消食之后，再去龙首原看看。

就像是现在的李世民，人到了四十岁就会活得更加清醒。

张阳闭上眼，长出一口气，将那只双手从自己的印象中抹去，哪怕是用筷子也好。

张阳一拍脑门，“蜀王李恪还在这里吗？他现在在做什么？当初给他的练兵之法，他究竟学得如何而来？”

李恪脸上也养了胡子，“来年入春后便是弟弟的婚事，还请兄长前来赴宴。”

这胖子最近的日子很惬意。

李恪又大声道：“我要娶的是杨氏，华阴的杨氏。”

“嗯。”高士廉的神情多了几分赞赏之色，“少年英杰就该有这样的城府。”

“嗯。”

“你的婚宴我就不去了，你在军中我是文臣。”

正当双方对峙不下，引来了四周乡民的围观，张阳越发不耐烦，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

张阳颔首道：“我已经不是礼部尚书了，陛下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与我无关，礼部做了什么也和我没有关系，我离开朝堂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以来我很少过问这件事，就算是许国公与我说了，等您一走我就忘记了这些话。”

“你们是谁的兵马？”

高士廉抚须笑道：“老夫听说魏王殿下病了？”

老人家捧着还未吃完半只鸡离开了，张阳甚至怀疑这个老家伙就是为了拿走一整只，才用他那没有洗过的双手撕扯鸡肉。

张阳揣手道：“有些鱼长不大，有些鱼会长大，长不大的鱼可以吃了，能长大的小鱼就要养着，不然所有人都吃小鱼，这渭河就不会有鱼了。”

张阳低声道：“所以我才会想着离开朝堂。”

小清清又道：“你再不让路我就让熊大咬你！我是郡主，我弟弟是关西侯！”

李治抓着一条小鱼而来，“姐夫，我们将这条小鱼炸了吃吧。”

见张阳不答话，高士廉又自觉没趣便离开了。

孩子们的精力总是旺盛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武与徐慧还有李丽质已经不带着这些弟弟妹妹们玩闹了。

见状，张阳又记下了这里的地貌特征。

再是一想，张阳换了一个坐姿，盘腿坐在车辕上，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又道：“我又想起一件事，五年前李孝义在领军卫任职，那时卫府还未改制折冲府，现在这小子被他兄长安排在军中，是宗室子弟给了一个兵曹的名头，他在军中任职，念他年纪还小也未满二十岁，所以留在军中却无兵曹之权，我说得可对？”

与李恪不用说太多，杨妃虽有托付，但两家人不用走得太近，实乃是因为李恪身在军中。

这小子已经开始看这种典籍了，想来也是他最近总是在藏书阁看书。

张阳再是一想就明白了，那关于龙首原的记述是在隋书之中，朝中掌文翰的虞世南辞官之后，隋书的编撰交给魏征。

只有到了秋季泾河水流大的时候，才可以看到此地泾渭分明的奇观。

在大唐没有这么多的童话书，没有太多的童话故事，这些孩子早早就开始接触圣人典籍。

车驾再次启程，小清清骑着熊大嚣张地开道，过路之人见到如此壮硕的牲口纷纷避让，也在好奇骑在熊背上的小丫头处之泰然。

直到张阳坐在车辕上，赶着慢悠悠的马车，这个身影从人群中掠过，不少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车夫。

大唐的关中地界，龙首原占地比之后世要大。

不少人就会为人这个小姑娘该是某位高人的弟子，能够收服这种猛兽的人物不是高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