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团圆

爆竹声中一岁除，自刚刚入夜的戍时，开始帝安城内便有零星散碎的鞭炮声响起，待到亥时临近这些鞭炮声更是几乎连成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声响甚至隐隐盖过了前段时间天家给万民的“赐福”。

帝安城的除夕夜很有年味，虽然官吏们需要为皇朝守岁，但百姓却是不用。

在团圆的年夜饭后，那一条条的居民巷内便热闹了开来，邻里乡亲皆是相熟，孩童们三两成群在昏暗的街巷内的泥巴路上乱窜，家里长者聚在一起或是闲聊过往，或是在院坝内凑桌玩起雀牌将麻一类牌棋。

而在这些居民巷外，那些商业街也依旧繁华，身着锦袍的富贵人家成群结队的逛着庙会街市，吆喝声、笑骂声与火红的灯光一同映亮了帝安的万家灯火。

“咻——”

在亥时到来之前，在气氛最热烈之时，一声嘹亮嘶鸣突兀的响彻在帝安的上空。

那是一团火球，自帝安中心的宫城中缓缓攀上漆黑天穹的火球。

一瞬沉默，

主位上的许殷鹤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抬眸看着院中的三子，道：

“都回来了，还愣在院子里作甚？”

大房二房三房都在闹。

“.”

一边说着，许元还未坐热的屁股便再度站起了身。

这个年三十要不是顾忌太子在府内，那几個婆娘想对他许元做的刁难，恐怕能王玉钱这小老头当场尿裤子。

勇敢者的游戏属于是。

许歆瑶打起精神眨巴了下眼睛，下意识扫向了一旁的空位，眼中带着一抹惊讶，眨巴下美眸，略带疑惑：

他回来没看见许长歌，按照常理来说，除夕夜这父亲是不会安排自家人外出执行任务的。

火团分毫不差的于亥时在漆黑的天穹上炸开，无数曳着尾焰的流星随着爆炸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又在飞行的途中再次爆炸，化作漫天的缤纷于漆黑天穹绽放。

太子今夜表明的态度，需要“王世才”来做传话筒，而一进门便看见了一只大魅魔正靠在院门后等着他。

王玉钱讪讪的笑了笑，但话头却并没有止住的意思，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公子，今年这年关可算就这么过了？”

心中思衬着这些琐事，一道带着试探的声音轻轻传入了许元的耳中：

兵部侍郎的马车就那么停靠在了相府门口，许元也就那么光明正大的侧门入了院府。

“无妨。”

“我只是不愿再见到这屋子里变得更冷清。”

不过在一番打趣调侃之后，大魅魔还是没有强行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守岁过夜，将许元带到内院门口，给了一个胸抱后，便幽幽的离去了。

今年的年夜饭许元本来是准备在家里吃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太子突然造访了兵部左侍郎的府邸，也就是王玉钱那小老头，说要见他这位“私生子”，面对太子是没法让假身上的，不得以也只能放下碗筷前去“应酬”，结果这一待就在兵部侍郎府里待到亥时。

王玉钱心思一紧，搓了搓手：

“见他作甚，亲情这种东西对于他而言本就不值一提。”

“正月十五年大年才算过完，这么着急作甚？”

许歆瑶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笑盈盈的说道：

“那歆瑶也去帮忙。”

略微思衬之后，许元轻轻摇了摇头。

“.”

而王玉钱并不是个例，今夜朝堂上有一半的二三品大员都在未经允许的审批的情况下通通告病回府了。

对于围棋这玩意，许元略懂一些，但也仅限于能看懂。

每年的除夕礼部都会联合宫内的司礼监燃放岁焰以贺新年。今年的年关虽然带着几分紧张，但那都发生庙堂之上，与百姓无关。

“那明日初一那场宫内岁筵呢？”

至于为什么没有回复？

倒不是因为告病程序复杂，而是因为审批告病奏折的那名大员递了份辞呈便回相府内院过年去了。

“.”许元。

为了这事，倒是苦了王玉钱那小老头。

王世才这个身份有着一家之主的王玉钱维护都能被这么欺负，更别提那红墙宫廷之内可是随时会死人的。

一声轻笑在寂静的庭院中扩散，许元正想着是不是许长歌那逼王被屠杀之时，那边闭目养神的凤九轩忽然侧眸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

微微一笑，许元轻轻摆了摆手，便继续看着窗外：

霎时间，绚烂七彩焰火覆盖了大半的帝安，映亮了天穹，也映亮了每一名帝安百姓的眼瞳。

“哦？”

“刚才大哥他还在这的”

“.”凤九轩。

今天过年，你这个做娘舅的总不能因为这种小事揍他。

哑然一瞬，许元便顺着对方的机锋继续往下打：

这，便是天子给世间万民的贺岁。

“那便将一切做到极致。”

原本，今日会更加热闹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走下去。”

“王侍郎，

“我有说过需要帮么？长天，你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太子前段时间私下的招揽已经说明了“王世才”这个人的能力，有了这个做背书，王玉钱那小老头很是名正言顺的将他送入了相府，给他出入家门增添了不少便利。

室外一片漆黑，而正堂之内依旧灯火通明，而三道人影则在那灯火中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

凤九轩垂下眼帘，沉思了一瞬，还未说话，便听内厨那边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响。

凤九轩垂眸看着眼前的断剑，声音很轻：

今夜回府，许元并没有遮掩踪迹。

淡然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许殷鹤应声瞥了凤九轩一眼。

一声轻笑，许元眸子弯了弯，细声说道：

言归正传，太子李玉成在除夕夜造访相党高层这事倒是颇有几分意思，昨夜他阻止李筠庆的行为已经算是给相府纳下了投名状，而今夜在相国已经递上辞呈的情况下还造访相党高层，某种意义上，这位太子殿下已经完全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等到此事风波过去，这位当朝太子便能算相府的半个自己人，互相利用的那种。

得，原来方才这老头只是想找个话题挑起来。

“子时快到了，你再晚一点家里的年夜饭可以等明年。”

凤九轩见状单薄的唇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

许元抬眸望去，却见王玉钱这小老头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