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细思极恐的小故事

顾见临从未见她流露出如此迷惘的眼神，一时间竟然有点不适应。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眼前这个女人无论有多强大的实力或是多么高贵的身份地位，她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不为人知的往事，藏着她过去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武器或者怪物。

这么想来他心里或多或少生出一些安全感，原来如此强大的人也是有弱点的，也会流露出这么迷茫的眼神，也有无家可归时的无助和落寞，并非无懈可击。而转念一想他的心情又有些沉重，哪怕屹立在世界顶点的人，还是会有做不到的事，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拔刀四顾心茫然，只能坐在酒吧里喝闷酒。

相比于被人胁迫的危机感，他更讨厌那种无能的感觉。

“抱歉。”

他心里生出一些歉意，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道歉什么？”

“你也是去过黑云城寨的，也应该知道禁忌区里会发生什么，就像是昨天夜里的东京一样。突如其来的灾祸，打乱了你平静的生活，过去一去不复返。”

顾见临认真说道：“只要能承担代价，对你而言就无关对错。”

“我们？”

以太协会过于庞大，势力错综复杂。

“忘了。”

顾见临本能地皱眉，因为他觉得这里有点不合理。

云雀斜眼瞥他：“咸的能吃？”

就像是美貌巫女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咒语里藏着天大的秘密。

顾见临随意说道：“而我闻到甜的豆腐脑只会想吐。”

“当然是甜的。”

顾见临想了想：“大概不超过三个月。”

恢复了部分记忆以后，忽然却能够跟他们共情了。

云雀陷入回忆里，眼神清澈又迷茫：“我们五个的身体都不好，体弱多病。绝大多数居民都已经撤离了，而我们没有选择离开。我们要等着父母回来，他们会来给我们治病。以太协会的人曾经帮我们联系过父母，却渺无音讯。”

顾见临摇头，倘若这个故事是真的，就是在巨大体系下的悲哀。

云雀给自己倒了一杯桃子汁，双手捧着递到唇边，啜饮的动作曼妙优雅。

“对你而言，这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吧？”

云雀的恢复的记忆未必全部可靠，这点细节对不上也没关系。

顾见临再次感觉到不可思议，南方怎么会下那么大的雪。

古老的宗门，世家的势力。

云雀也轻轻哼着那个曲调，她的嗓音空灵又曼妙，唱出了别样的韵味，就像是森冷里的精灵般生动又令人向往，仿佛掀开一片林叶，就是新的冒险。

云雀流露出思考的神情，轻声说道：“或许是我的家人吧？因为我很清楚的记得，我以前应该是住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家门口有棵活了很多年的老树，被阳光笼罩的时候像是耀眼的金色，还有一朵花枯萎了很多年。”

顾见临微微颔首：“你豆腐脑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云雀凝视着蔚蓝的天空，默默凝视着云海的翻涌，轻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后来那座城市遭到自然灾害的侵袭。好吧，那并不是自然灾害，而是被古神之息入侵，变成了禁忌区。我们的城市被笼罩，以太协会接管了那里。”

顾见临望着阳光下的明亮都市，忽然问道：“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么？”

跟她好不好看没有半点关系。

“直到你遇到了苍龙始祖。”

“最初我们家的家境应该不错，那座小城市里很多人都尊敬我们。”

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魔都实验小学里做早操了。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她困惑说道：“我不理解，他们明明没有觉醒，到底是怎么离开的。我带着拉着小四和小五出去找他们，外面下着鹅毛大的雪，什么都看不见。我们裹着厚重的大衣，感觉随时都会被埋在风雪里。我紧紧拉着他们的手，走在最前面。”

顾见临沉默片刻：“以太协会的作风，应该不太会为难他。”

“没什么可怕的，我相信人之初性本恶，小的时候不懂事当然有很多不好的想法，那种情况下你做这种事也是求生的本能，换我也会做。”

因为她曾经也是那么无助的蝼蚁。

云雀撇嘴：“那阵子我们没法上学，只能每天躲在家里提心吊胆，电视的信号只能收六个台，只有无聊的肥皂剧和晚间新闻。网络也被中断，硬盘里还存着一些游戏和几部动漫。那段时间陪着我的是《数码宝贝》，看过么？”

云雀眼神里泛起一丝浓郁的杀意：“后来我打听到，那个老人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他家里还有两个孙女在等着他回去。”

顾见临尝试着构建那座城市，却因为这个故事的空洞虚无和逻辑谬误，怎么也无法在脑海里把他想象出来，更别说是一些细节，或者人格画像。

“八岁？”

然而在超凡世界，一切的不合理，实际上都有可能是另有原因。

她的眼神欢愉又畅快，笑道：“鲜血把雪都染红了。”

“嗯，我记得我有家人，我是家里的长女，家里应该还有四个弟弟，他们都跟我差不多大，但都很难管教。老二最孤僻，跟家人都不热络，唯一能记住的就是他的背影。老三很聪明，能够帮我分担很多事情。小四很懒，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小五性格乖张，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我甚至知道凶手是谁，因为站长死后的第三天，他的哥哥就已经来接管了那个救助站，而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小羊羔的狼。”

云雀唇边泛起一丝森冷的笑容：“可惜他们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四阶的修罗，这种晋升速度比起你是差了一点，但对于他们而言是无法想象的。那天是大寒，南方罕见的也下起了雪，我拎着刀闯进他的家，把他大卸八块。”

云雀嗓音难得温柔起来：“我至今记得他的笑容，常年风吹日晒，脸上也都是褶子，但笑起来很亲切。就是那个老人，给了我斩鬼途径的晋升仪式，包括晋升所需要的一部分资源。他告诉我，女孩子也要学会握紧拳头保护自己，尤其是我还有四个倒霉弟弟。我长得这么漂亮，早晚会有坏人惦记我的。”

“你能记得你的父母么？”

难得像他这么思路硬直的人，都会开一句玩笑来活跃气氛。